玛丽安娜站在厨房里,盯着那台老旧的冰箱。白色的外壳上爬满了水渍的痕迹,就像她这些年来在西雅图积攒的倦意。
“你真的不打算修一下这台冰箱吗?“罗伯特靠在门框上问道,声音里带着些许不耐烦。他是她的房东,也是这座公寓里唯一愿意和她说话的人。
“它还能用。“玛丽安娜简短地回答。她拉开冰箱门,潮湿的冷气扑面而来,里面堆满了包装精美但过期已久的食物。这是她的习惯——把所有东西都储存起来,直到它们腐烂。
“你知道,这不是一个健康的生活方式。“罗伯特皱着眉头说。
玛丽安娜转过身,对上了罗伯特关切的眼神。她突然意识到,自己来美国已经整整十年了。十年前,她怀揣着对西方生活的憧憬离开上海,却在这里过上了比原来更加封闭的生活。
“我妈妈以前总说,冰箱就是一个人生活的写照。“她轻声说,“我的冰箱就和我一样,表面光鲜,内里腐朽。”
罗伯特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说:“让我帮你清理一下吧。”
“不用了。“玛丽安娜微笑着拒绝,“有些东西,烂掉可能是它最好的归宿。”
她知道罗伯特不会理解。就像他永远不会理解为什么她要把自己关在这间小公寓里,为什么她宁愿和一台潮湿的冰箱相伴,也不愿意走出去结识新的朋友。
夜幕降临时,玛丽安娜又一次打开了冰箱。腐烂的气味已经很淡了,或许是她已经习惯。透过模糊的玻璃,她看到了自己苍白的倒影——那个当初满怀期待来到异国他乡的女孩,如今也变成了冰箱里的一件过期品。
她轻轻关上冰箱门,任由黑暗吞噬了整个厨房。在这个潮湿阴冷的空间里,她终于明白,有些宿命是无法逃脱的。就像这台永远不会变干的冰箱,就像她永远无法真正融入的异国生活。
这就是她的命运——在一个陌生的城市,和一台潮湿的冰箱相依为命,直到某一天,他们都腐烂在时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