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嘿,让我看看你的驾照。“她伸出手,一个慵懒的动作,仿佛这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请求。我犹豫了一下,从钱包里抽出那张已经有些磨损的卡片。
照片上挤着好几张面孔,都是我,却又都不完全是我。二十岁时天真烂漫的笑容,二十五岁时略显疲惫的眼神,三十岁时紧抿的嘴角。它们重叠在一起,就像驾驶证被反复冲洗过的胶片。
“真有意思,“她说,“你知道吗,在欧洲的某些地方,人们相信照片能够捕捉灵魂。“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表面,“看来你的灵魂已经不止一个了。”
我望向窗外,夕阳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咖啡厅里飘荡着爵士乐,萨克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“也许吧,“我说,“每个选择都会创造出一个新的自己。”
“所以你选择了什么?“她问道,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张驾照上。
我想起了无数个深夜的十字路口,红绿灯在雨中闪烁。方向盘在手中,却总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转。每一次转向都像是在选择一个新的人生,而那些没走过的路,则成为了照片上重叠的幽灵。
“我选择了…停在这里。“我说。
她将驾照递还给我,笑容若有所思。“知道吗?有时候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。”
窗外的行人来来往往,他们的影子在阳光下拉长,又缩短,像极了时间的呼吸。我们都沉默着,杯中的咖啡逐渐冷却。
最后她起身离开,只留下一句"改天见”。我知道不会有改天了,就像知道驾照上的每一张脸都将成为过去。但这没关系,因为在这个永恒的当下,我们都是真实的。
我看着她消失在街角,阳光依然温暖。将驾照放回钱包时,我似乎看到照片上又多了一张面孔,带着释然的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