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会计坐在她的办公桌前,看着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发票开始无声地飘浮。那些薄薄的纸片像是被看不见的气流托起,在昏暗的办公室里缓缓旋转。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。
“你看到了吗?“她轻声问坐在隔壁的张主管。
“看到什么?“张主管头也不抬地继续敲打着键盘。
李会计叹了口气。她知道只有自己能看到这些失重的发票。自从公司开始推行新的费用管理系统后,这种超自然现象就时有发生。
“我觉得这些发票在抗议。“她对着空气说。
“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?“张主管终于抬起头,“要不要请两天假休息一下?”
李会计摇摇头,伸手去抓一张飘到眼前的机票。纸片在她手指触碰的瞬间变得冰凉。
“他们说这是为了提高效率。“她喃喃自语,“但我觉得我们正在失去什么更重要的东西。”
办公室的日光灯突然闪烁了一下。更多的发票开始漂浮,像一群迷失的蝴蝶在空中打转。每一张都带着不同的数字,不同的故事。
“你记得王总上个月的那张饭店发票吗?“李会计继续说,“那顿饭其实是他给生病的母亲庆祝生日。系统把它标记为’不合规’。”
张主管终于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,“规则就是规则。”
“但规则背后的是人啊。”
发票群突然剧烈地旋转起来,形成一个小小的龙卷风。李会计仰头看着这奇异的景象,忽然意识到每一张飘浮的发票都是一个被数字化吞噬的人性瞬间。
当天傍晚,李会计照常整理完所有文件。她站在门口,看着办公室里那些依然在空中缓缓飘荡的发票,轻轻带上了门。
第二天早上,同事们发现李会计的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所有的发票,而她的辞职信就放在最上面。奇怪的是,那些原本皱巴巴的发票都变得异常平整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抚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