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地方啊,就像是我们老兵的监狱,”杰克中士满脸胡茬,坐在办公桌后,手中重重按着那把短暂的订书机,仿佛它才是他的行囊,“它连只老鼠都待不住。”
“老鼠?他们可比我们聪明,都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离开战场。”坐在对面的安娜中尉回以一声笑,那声音如银铃般轻快。她是新来的秘书,头发乌黑浓密,有着瞬间点亮房间的微笑。
“这玩意儿连两页纸都对付不了。”中士将那把订书机举到她面前,仿佛那是战事的所有症结。
“你倒是对它有情怀,就像是亲自从战场上捞上来的。”安娜不以为意,却又流露出一丝同情,眼里闪过狡黠。
就在这个被遗忘的基地,堆满了军用物资和办公文具中,生活仿佛凝固在一个永恒的现在。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福克纳肖像,似乎冷眼旁观着这里的生活。四周是深南部的沉闷空气,房间里是摆放杂乱的文件和几乎没用但又必须在场的订书机。
“说实话,我宁可面对敌人。”杰克抬头看了看时钟,凝视着秒针的缓慢游动。
“为什么不呢,这些文件就像敌人的阵地,而这就是你的唯一武器。”安娜递过一个油乎乎的纸袋,袋里是她从小镇上刚买回来的热乎乎的甜甜圈。
“你知道我不该吃这玩意儿,胆固醇超标呢。”杰克却没有拒绝,用手探了探袋子的温度。
“也没人说过你该每天都准时出现在这儿,一切都不过是安排的问题。”安娜轻轻挥动手中笔,像魔术师用魔杖在空中挥舞。
室外,老军营渐渐笼罩在暮色中,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啼叫。那古老的墙壁似乎为晚餐后的万物交响曲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。室内的两人不再言语,默契地听这空气中飘来的细碎旋律。
“或许,用完这些’武器’,我们还可以重新装弹,去新的战场。”最后,杰克无奈地笑了,那把短暂的订书机在他的掌间闪烁着光。
“当然,只要我们愿意。”安娜微微一笑,将最后一页文件加封,像是缝合了一场简单的胜利。
他们不知道订书机的来历,也许它本就是注定短暂。然而在此刻,它却留下了一份无以言喻的慰藉。那或许就是生活的小胜利。
“明天见,中士。”安娜挥手告别,带着某种期待走出房门。
“明天见,中尉。”杰克嘴角浮现一丝神秘笑意,凝望她的背影。那注定不会被打败的乐观,成了墙上福克纳画像幽暗眼神中的一丝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