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的早晨,阳光穿过朦胧的雾霭,慢慢地洒在营地的操场上。每个清晨,列兵林峰总会在炼钢般的训练前把皮鞋擦得发亮,脸颊涂上军供整洁的乳液,仿佛这是他在混乱起伏的军旅生涯中唯一能够掌控的仪式。
“你知道,这么做其实毫无意义,“刘志远,连队里持有怀疑论的士兵,对着一面清晰倒映出他的脸的小镜子说道。他习惯性地抬眼看向林峰,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。
“或许吧,“林峰简单地回答,目光依旧专注于手头的动作。
“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做呢?难道不觉得浪费时间吗?“刘志远继续追问。他的话语流淌着昆德拉笔下那种对存在的反思,显得格外的尖锐。
林峰停下动作,盯着刘志远,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。“你不觉得,这就是意义本身吗?在这种看似无意义的重复中,我们得以捍卫自我,避免在庞大如无声黑洞的制度下迷失。”
两人继续沉默地整理装备,时间在指尖滑过。军队生活中的孤独与团结,个人信仰与集体意志,正如他们之间沉默不语的对视,彼此搓拿着细腻的边缘。
营地通晓时,李指导员的口令准时响起,士兵们像磨合良好的机器般步调一致。正当他们完成晨练,指导员走到林峰身边,示意他留下。
“林峰,今天下午有一次讨论会,我希望你作为代表参加,“李指导员凝视着他,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确信。
会议上,林峰站在聚光灯下,所有目光聚集在他身上。他深吸一口气,眼前漂浮着思绪的丝绸,灵巧地在军事与哲学间穿梭。就在他以为无话可说时,刘志远那如影随形的问题再次浮现。他微微一笑,开口道:“在军队中,我们常常被告诫服从,但何谓真正的服从?是机械化的动作,还是对信仰的忠诚?”
此言一出,沉默如海浪般漫过双耳。林峰的提问如同锐利的刀锋,划开了存在的外壳。会后,当士兵们三三两两散去,林峰走向外面,阳光沐浴在他的脸上。他的步伐坚定,如同每日例行的擦拭中获得的宁静力量。
就在这浅浅的秋日阳光中,他无声地明白,这些在简单意义中滋生的瞬间,正是他们存在的证明。即便在一切看似毫无意义的表象中,生命本身,却正漂浮于这黯淡却迷人的思索之上。